孫長忠（清華大學全球私募股權研究院研究員）

當地時間6月24日、25日，美聯儲主席鮑威爾分別在美國國會眾議院、參議院作半年度貨幣政策報告證詞，完全重申了6月20日美聯儲向國會提交的半年度書面《貨幣政策報告》及上周的貨幣政策例會內容，并無新的信息，但在聽證會的問答環節，鮑威爾沒有排除美國關稅對美國通脹的影響可能沒有預期大，不排除提前降息的可能，引起了市場的關注和正面反應。

在此之前，美聯儲兩位理事沃勒和鮑曼均表示支持7月降息。沃勒6月20日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表示，他認為現在是時候開始降息了，最快可以在下個月行動，理由很明確：美國關稅并沒有像大家擔心的那樣推高通脹，而就業市場的風險反而在積累，美聯儲不能再繼續等下去了。他說：“我們等了半年，也沒看到什么通脹大爆發。我覺得是時候啟動這個過程了。”他強調美聯儲應該降息以避免勞動力市場可能出現的放緩。

鮑曼可以說是美聯儲最鷹派的理事，去年9月投票反對美聯儲降息50個基點，還多次質疑當前政策是否足夠緊縮，但6月23日在演講中表示，如果通脹壓力依然受控，她會支持在下次會議上將政策利率下調，使其更接近中性水平，并維持健康的勞動力市場。她強調過去幾個月美國通脹數據持續走低，甚至低于預期，官員們應該意識到通脹已經在向2%目標穩步回落，同時考慮到近期美國消費支出走軟及美國勞動力市場的疲弱跡象，美國就業方面面臨的下行風險可能更加突出。

這次鮑威爾在聽證會上的表態或許是對兩位理事言論的回應，他表示美聯儲對“美國關稅向零售價格的傳導‘將比我們想象的要低’”這種看法持“完全開放的”態度，果真如此，將會影響到美聯儲的政策。有議員提到美聯儲說過假設美國關稅沖擊是短暫且一次性的，通脹預期也保持穩定，就應忽略這些影響。美聯儲半年度《貨幣政策報告》判斷當前通脹預期總體上仍符合2%通脹目標。哈佛大學一項調查也表明美國關稅目前影響不大，“因此不應該降息嗎？”這實際上是在委婉質詢美聯儲言行不一。鮑威爾承認議員說得有道理，再次解釋這次例會不降息的理由，最終可歸結為兩點：一是美聯儲和外部機構的預測都認為美國關稅會推升通脹，所以現在還不能輕舉妄動；二是因為美國經濟剛剛經歷高通脹，所以要格外小心。這體現了美聯儲一貫的謹慎風格，尤其是在經歷了4年多高于2%的通脹，一定會堅決避免因過早降息導致通脹反彈、功虧一簣的局面，即便冒著再次行動遲緩造成就業和經濟受損的風險也在所不惜。正因如此，鮑威爾預計美國關稅將在6月、7月和8月期間對價格產生顯著影響，如果沒有看到影響，那會帶來教訓。“我們只有親眼看到才能知道，但我認為我們會邊走邊學。”

依據美國5月CPI和PPI等數據，美聯儲估算5月PCE通脹同比為2.3%，核心PCE為2.6%，比4月略有上升，主要是由于去年5月基數較低。下一步美國關稅可能導致美國商品通脹有所上漲，但由于油價總體仍在下降及住房通脹、服務通脹趨緩，或將對沖商品通脹的上漲。如果6月的通脹數據仍較為溫和，美聯儲可能難以繼續維持目前的政策立場，不得不考慮接受美國關稅對通脹影響比預期小的事實，進而提前降息。如果6月數據出現意外，美聯儲將會繼續等待觀望至少到9月。芝商所“美聯儲觀察”工具最新數據顯示，美聯儲7月維持利率不變的概率為81.4%，降息25個基點的概率為18.6%，變化不大。

目前美國就業總體處于平衡和充分就業狀態，但近來首次申領失業金人數和續請失業金人數有所上升，找工作難度有所加大，如果6月美國就業數據走弱特別是失業率上升，將直接導致美聯儲7月降息，但由于美國勞動力供給與需求都在減少，有助于失業率保持穩定，這種情況出現的概率不大，鮑威爾否認美國就業出現疲軟跡象，只是表態上要做好隨時應對的準備，使自己永遠處于靈活、主動的位置。